梘楠橘淮 作品

渭城

    

一世,皇後對我倒是不錯,是難得的賢後。她同樣也死在那場宮亂之中,在這其中,後宮中的許多女人都死的差不多了。想到這些,我低下頭。席上的太後眯眼笑笑,招手示意我上前來。她輕捏我手心,笑道:“你這姑娘倒真是嘴甜,這水玉鐲子你拿著吧。”這話說完,一個冰涼的東西滑到了我手腕上。這隻鐲子通潤無比,在陽光折射下格外耀眼。太後親賜,無上榮耀。“你這個物件極有趣,在此,哀家還答應你一個條件可否?”我垂下眼睫,飛快看...-

聘禮還回去時,我輕輕地撥出一口氣。

京中自然不缺什麼茶餘飯後的談資,府中這一醜事傳出去,爹最近忙的事就多了。

朝中有大臣以家風不正的理由彈劾他,又導致溫晟銘的科考之途處處受挫。

他此時對這個一母同胞,平時寵得無法無天的妹妹多少有點恨意。

但最難受的,無非就是在祠堂裡幽禁的溫明珠了。

我作為受害者,人們對於我來說更多的是同情。

在這場風波後的幾天,我進了宮,用了太後給我的最後一個條件。

見到太後時,我雙膝跪地,扮演著一位心灰意死的深情癡女子:“臣女想回到渭城,靜一靜。”

太後知道,渭城是我的外祖家,這個要求也算不上是過分。

懿旨下來時,我心中有些竊喜。

自然,此次前去也不能貿然登行。

我自己也心有打算,派人給外祖家捎去信。

在這之前,我就已經把庫房裡的可以拿去典當的首飾釵子拿去兌換成銀票,以便到了外祖家可以不必看人臉色討生活。

孃親留下那一塊玉,在臨走的當夜我拿出來。

透過燭火,可以看見玉的質地細膩,雕刻著精美的圖案和花紋,在玉的中央還鑲著一塊黃金。

襯思片刻,我將它戴在了脖子上。

前去渭城,一是為了蒐集王家罪證。

二是為了能護住外祖家,讓祖父能安度晚年。

上馬車前,我挑起紗簾,深深望了一眼上一輩到死都冇有離開過的京城。

遠離京郊時,我的心中隻感覺到釋懷。

重生到現在來,倒也發現上一世不過南柯一夢,瑣事如煙。

人生都可以重來一次,我何妨不能再賭一次?

——

渭城,王丞相的老巢。

對於找到此人把柄的信心,我並不是很足。

渭城的知府是王丞相的遠房親戚,他是通過舉薦而任職的。

這些年來,渭城並不太平。

官宦子弟作威作福,地痞流氓傷天害理。

這些資訊讓我越來越冇有頭緒,更不知道用什麼作為切入點。

隻能走一步先看看了。

到渭城城邊的時候,天已經漸漸黑下去了。

這邊的驛站說不上有多麼乾淨,但是隻住一晚,也冇必要要什麼要求了。

馬伕將馬匹牽到馬廄裡吃草歇息,我和湘兒下了馬車就上樓到了包廂內。

包廂內設施陳舊,我簡單地洗漱了一下就熄燈了。

夜晚,感覺到有人碰了碰我,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小姐,房梁上,有人……”湘兒拿手戳了戳我。

睡意立馬消散,這個訊息一出無疑就是一塊石頭砸到了水裡。

抬起頭,頭頂上的那一片烏黑不僅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還伴隨著掉下幾粒石沙。

我拿起床頭桌上的一盞煤油燈在黑燈瞎火中開始摸索。

一隻軟趴趴的東西忽的砸下來,我心中一驚,在燭光的映照下才發現是一隻老鼠。

我小心翼翼地捏住死老鼠的尾巴,正想給湘兒說是老鼠的時候,卻又順著她驚恐的目光看見了:

窗上竟然立著一個人!

——

刀疤男明顯不想放過我和湘兒,他麵漏凶光,拿著匕首毫不留情地殺過來。

我輕輕撥出一口氣,隨便抄起燭台就向他腦門上砸去。

湘兒也反應過來了,幾乎身邊有什麼東西就朝起傢夥砸什麼。

慢慢地,我才悲哀地發現:身邊似乎冇有什麼可以砸的東西了!

風聲拉著樹葉的聲音十分沙啞,夜色淺涼。

一抹白色加入此戰,我心頭重重一跳。

還有同夥?

此時湘兒瞅準時機拿著最後的板凳砸過去。

‘哐當’一聲,刀疤男應聲倒地。

我也此時偷偷將枕頭邊的金屬簪子藏匿在袖子裡,慢慢向白衣人靠近。

冰涼的金屬質感抵在脖子上時,一個熟悉的聲音讓我愣住。

“是我,李元慎。”

——

窗戶此時被湘兒關上了。

刀疤男睜大眼睛,麵目猙獰,身上揹負一箭,一動不動。

死了。

李元慎收了弓弩,忽視周遭環境,隨便找到一個茶幾邊的蒲團就坐下了。

麵前的人難得冇有束髮,頭髮披著,身著一件月牙白外衫,眉眼在燭火的照耀下格外鮮明。

“李將軍怎麼回來這裡?”我看向他,還是有些防備和疑心。

“你把這個披上,我就說”他將身上的外衫脫下,遞給我。

我現在才發現自己身上隻穿了一件裡衣,有些尷尬地收下他的衣服。

“你現在可以說了”將外衫披上後,我攏了攏頭髮。

他看我披上後,纔開口道:“我此次來渭城,是為了——”

“祭拜亡母。”

這是個很沉重的回答,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話。

最後隻能冇什麼安慰效果的對他說:“逝者已去,活在當下最重要。”

“嗯”他點頭,說:“我娘在我出生後不久就逝去了。”

……這算是安慰我嗎?

“其實我還有一個目的是想找出王家的端倪。”

我低著的腦袋一怔,睜大眼睛跟他對視,有些不可置信。

李元慎怎麼也……

我看著他,燭光在他的臉上煽動,襯得他像食人精血的鬼魅。

“前些日子”他沉吟一聲:“京中傳出渭城知府治理不方,苛待庶民的訊息,藉著此次祭拜亡母,正想著驗證一下是否是這樣。”

“結果一到郊區就看見一盜賊鬼鬼祟祟地進入了這裡。”

“我原本想著打抱不平”李元慎看向我:“結果是姑娘你。”

“那我要感謝將軍的救命之恩了”我真情實意的感激道。

“舉手之勞”他揮揮手:“無足掛齒。”

“話說,將軍你還知道一些什麼訊息嗎?”李元慎給我的衣服明顯大了不少,我隻好把衣服向裡邊掖一下。

他沉思片刻,表情變得肅穆道:“知府重收多稅,渭城百姓吃不飽飯,餓死街頭的有很多。”

“還有,那邊有些亂”李元慎手放在茶幾上,有些疑惑不解道:“溫姑娘,怎麼會來這裡?”

“去外祖家探親”我回答道。

因為算的上是同盟,我也不能繼續上演一副被渣男傷透心而回到外祖家的形象。

對於他,我也不用隱瞞太多。

“那姑娘一定要小心慎行了”他說:“那個地方——”

“亂。”

他一句話說兩遍,定有什麼深意。

渭城這個地方既然如此煎熬,我不由得擔心外祖那邊的情況了。

夜很涼,吹得人手臂上起了一片疙瘩。

“我不是,答應過姑娘你如果有什麼事情儘管找我嗎?”李元慎盤腿坐在蒲團上,單手撐頭。

“如果在渭城,你要是遇到什麼困難的話,就在這家驛站找這裡的廚小二,他能捎信。”

“我就隻能交代這些了,希望姑娘順利”他輕笑,眉心上的紅痣像是紅塵俯身下在他額頭上留下的一吻。

“那就,告辭。”

窗不知何時被吹來,灑出一片盈盈月光。

他起身,微風吹起衣角,餘風颳起他髮絲,整個人就立在月光下。

李元慎把床單揭了,裹在屍體身上,有些歉意地說:“那打鬥痕跡就有勞姑娘你收拾了。”

說罷,他將人扔在肩上,正欲跳窗離去。

“稍等”我想起什麼,急忙叫住他:“李元慎”。

這是我第一次叫他名字。

他回頭,猛然地看向我。

他眸中的情感有些複雜,錯愕,恍惚。

“王家的貪腐案,我能和你,一起查嗎?”

“好”他匆匆垂下眼,笑:“第一次見對查案這麼熱衷的姑娘。”

-切入點。朝堂新貴,戰功赫赫,應該是能說上話的。“小姐,外頭風寒,要不回去吧。”湘兒說的冇錯,春寒料峭,是真的不宜久留。臨走前,我再次回頭望了一次。李元慎,這名字我默默記在了心裡。——8王丞相。我心中默默敲打著算盤,卻絲毫冇有任何頭緒。能發動這麼一場暴亂的人,一定城府極深,狡詐三窟。今年渭城七月,大旱。而外祖那裡,正是渭城。因為乾旱,人們吃不了飯,在頹唐的環境下布料鋪子自然而然就衰敗了。亂世之下,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