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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竹月夜 作品

千江月

    

近,自己便忍不住後退了幾步。大概是看到她這個反應,沈青筠也隨即駐足。兩人遙遙相望,一時都無話可說。文鶯覺得無味,便又轉回身去,依舊打量起那隻帶著斷口的樹杈。“‘托身須是萬年枝。’”她輕輕唸了一句,忽又自己搖了搖頭,“可惜世上並冇有萬年不折的樹枝。”沈青筠佇望了她一會兒,道:“通常雖是如此,但若用人合宜,後輩培養得當……”文鶯看他一眼,感到他們之間存在一種根本認知上的分歧,強行談下去恐怕兩個人都不會...-

綠蓑江上,白髮漁樵。

“何方來的鐘子期?”

“何處來的薑太公?”

“縱然來個鐘子期,我這裡卻冇有琴讓你聽呀!”

“便是坐個薑太公,我這裡也冇有王侯給你釣呢!”

兩人相視一笑。漁翁道:“我依水流養命,你憑陸地安身,你我本不同道,隻是今日因緣際會,有此一晤。既如此,便請略坐片刻,嚐嚐我這上好的河鮮,我也正好借你幾根柴草。”

樵夫放下扁擔,在漁翁對麵坐下,幫著他析薪烹魚,一邊道:“你依水流養命,平常也用著陸上的草木;我憑陸地安身,有時也吃著水裡的魚蝦。我聽說大道本同,誰又不在道中?”

“道體元同,道用不同。”漁翁道,“同以存之,異以顯之。倘使世上有同無異,此間當是一片混濛,更無你我二人。”

“道用何如?”

“一張一弛,陰陽訊息。同類相感,物以群分。”

“何為相感?”

“以物論之,同氣相求;以人論之,情偽有彆。”

“情偽?”

“情與情合,偽與偽應。情合則利生,偽應則害成。利害之變,存亡興廢之所由。是以聖人閒邪存誠,此所謂握其樞機。”

正說話間,隻見對岸有一人戴著竹笠,向船這邊招手。

“又來了個因緣際會的。”樵夫笑道,“快去吧,我不耽誤你渡人了。”

漁翁把船撐到對岸,停篙向那人問道:“客官要往哪裡去?”

那人道:“哪裡去都使得。隻是借你船中歇過一宿,憑你把船劃到哪裡。”

“如此也罷。”漁翁道,“我這船裡倒也還容得幾個人,明日尋到下個渡口,就把你放下。”

那人答應一聲,跳上船來。漁翁這纔看清她穿的是道服,便笑道:“原來是個小姑姑。”

那人也笑道:“您比我年長得多,這聲姑姑聽著倒怪,就叫我文鶯吧。”

雲霞收儘,澄江月明。

文鶯坐在舟中,顧望著兩邊盪漾而過的江水,心想這船槳往後劃,船卻往前走,世間的許多事,是否都是這樣“反合而成”?

月輪的影子倒映在水中,隨著江流的變化時聚時散,她看在眼中,又想起“空花水月,了不可得”的話。一時回過神來,見這水流清澈,便拿出隨身帶的竹筒,滿滿灌了一筒。

拿起來看時,隻見竹筒裡那巴掌大的水麵上,也映現出了一輪小小的明月。

文鶯仰起臉,遙望著空中那輪皎然生輝的皓月,不由得笑了。

原來每有一片水域,就必有一個月影。雖因著水量不同,月影也有大小之殊,然而這一筒水中映現的月影,與那江中的月影也無二無彆。

夜風徐來,漁火搖曳。

文鶯站起身,眺望著寬闊的江麵,懷著一種溫靜的心情憶念起她生平遇見的人們。師父也好,夏鸝也罷,連同不知現在何方的太師夫人……都未必不會有再相見的時候。至於君離,更是與自己因緣殊異,也許在那些早已忘卻的前生歲月中,他們已相識過無數次,而在未來無儘的光陰裡,大概也還有數不清的相逢等待著。

槳聲欸乃,盪開一片星光。漁船飄搖,向著微白的天際駛去。

玉宇無塵,萬法同真。

流水今日,明月前身。

—完—

-‘更像君離’的人出現”,依照這因緣流轉的規律,又會產生何種情況呢?那場麵是可以想見的。她可能一開始就不會留意到“真正的君離”,而把注意投遞給那個陌生人。假若那個陌生人因為某種其它緣故——例如也覺得當前的自己很像他記憶中的某個人——從而產生“久彆重逢”的反應,那麼這棵“新樹”就會誤打誤撞地“栽歪”,而原先同“真正的君離”之間的因緣也就隨之變易了。如此說來,各人雖是因自作、果自受,眾生之間的因緣卻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