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真大 作品

歡迎,涅爾。

    

手繪海報用黑色墨水描繪了一個氣派華麗的大門,一個長著所謂“紳士鬍子”的男人做出請的姿勢,彷彿在邀請所有人進入那個奢華的大門。是傭人招聘廣告。迎接這張海報的將是麵前人長久的沉默。他是誰?是了,他是誰?他這麼問自己。他的大腦經過長久的麻痹彷彿已經忘記瞭如何回憶,或者說,他的回憶隻剩下了那片無際的黑,像有人強硬地用黑色塗滿了他的記憶。他緊緊盯著那張海報,似是要把它盯出個洞,逼它告訴他些關於他的事。“歐利...-

坎貝爾離開這有一段時間了。

涅爾無措地坐在那張小凳子上,不知道該乾些什麼,臉上依舊帶著不正常的紅暈。

坎貝爾出房間的時候冇鎖門……這意味著他可以無視坎貝爾的“警告”,自己探索莊園。肚子已經填飽了,那也冇必要再等著他了吧?午飯……午飯可以回頭再說,這莊園又不是隻剩諾頓坎貝爾和夜鶯女士了。

那麼就這樣決定了!他堅定地起身,向門口走去。

雖然但是,他出自己房間是不是也冇鎖門來著?

奧爾菲斯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握緊了拳頭,手背上青筋爆出,然後他麵無表情地退出了房間。

默塔,你最好彆讓我知道你在哪裡鬼混。奧爾菲斯帶上了門,邁開步子離去。

“啦啦啦~!”涅爾邁出房門的那一刻感到無比的輕鬆舒暢。他怎麼可能給彆人當狗嘛,所以纔不會乖乖聽話!他又踏上了熟悉的走廊。莊園裡的路錯綜複雜,很難想象他們是怎麼記住路的。

涅爾赤腳站在地毯上往前走。所以他來這就是吃白飯的嗎?未免不太現實,他總得拿什麼出來交換吧?不過讓他吃白飯他也不會拒絕就是了——

對了,他自己的房間在哪來著?很難繃得住,他甚至連自己的房間在哪都不知道。他尷尬地左顧右看,和邊上的雕像一個一個打招呼。什麼時候多了雕像?在他印象裡這條走廊上並冇有這些。

那不出意外他又走錯了。

他在走廊和走廊之間到處亂竄,見到拐角就轉彎。

走廊,走廊,還是走廊!一模一樣的走廊不禁讓涅爾嘴角抽了抽,他擺動腿跑了起來,走廊的景色在他眼前飛速略過,所有色彩此刻全都融在一起,虛幻又不真實。

走廊,走廊,還是——

等等!樓梯!!

是樓梯啊!!!他又冇刹住車,這次前麵冇有人給他當肉墊了——他瘋狂調整身體位置才勉強保持平衡。

樓梯!!

看到木製的扶手,涅爾快要喜極而泣了。終於不用再在走廊上亂走了!他興奮地踏上了往下的階梯,嘴裡繼續哼著歌。

“啦啦啦~”他在樓梯上轉了個圈,腳步輕盈,胡亂哼出不著調的曲子,發誓要把莊園逛熟了再也不給彆人當狗。

可惜悲劇的發生總是突然的,無法預料的。這一切都是命運的玩笑。

最後一級台階,涅爾踩空了。“砰!”得一聲巨響,他直直摔下去,咕嚕咕嚕滾上好幾圈,臉著地。劇痛從腦袋和身體上的幾個部位傳來,大腦又罷工了,除了疼痛和耳鳴聲什麼都接收不到。

涅爾逛莊園未半而中道崩殂。

在徹底昏迷前,涅爾想,這可比坎貝爾梳頭的時候疼多了。他艱難地翻了個身,又艱難地睜開眼:眼前是迷濛一片。於是他闔上眼,大不了睡一覺強製過劇情瞬移好了!遇到困難睡大覺!

意識逐漸陷入黑暗。

“奧菲。”一片黑暗中,他聽到自己開口。他還冇從揪心的疼痛中緩過勁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眼前是某個公寓,那個拉小提琴的男人站在不遠處,他自己坐在沙發上。

被喚做奧菲的男人脫下了他的白色西裝外套,裡麵穿著黑色的馬甲。他笑著走近,寵溺地摸了摸[涅爾]的臉,“怎麼了,默塔?”

“奧菲。”他又喊了一聲。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裡空落落的,有什麼馬上要呼之慾出。

很難過,他感覺自己莫名的難過。

“奧菲”察覺到他語氣的不對勁,把他摟入懷裡,安撫似的拍了拍他的後背。“怎麼了,我的默塔。和我說說吧。”

“我們分手吧。”[涅爾]垂下眼,悲傷蓄在眼眶裡,從眼角滑落。

“奧菲”明顯僵住了一瞬。

[涅爾]把頭埋在他的懷裡,淚水打濕他的衣服。“——”他又開口說了些什麼,但現在的涅爾已經聽不清楚了。

他們擁抱了很久,時間彷彿在他們擁抱時停了下來。答案不言而喻,“奧菲”對[涅爾]的離開無能為力。

現在的涅爾不能理解為什麼僅僅隻是“分手”,過去的他和這個“奧菲”要這麼這麼的悲傷。

而且看樣子他和“奧菲”關係親密,甚至大概率是戀人。

怎麼會嘛!我怎麼會和那個鳥人談上啊!涅爾想。雖然他看著是溫柔體貼但是一上來就抱也太逾越了!!就算,就算他們曾經是那種關係也不行!既然分手了當然不作數!

不過,他人看著確實挺好的,也不虧。怎麼想都是涅爾自己血賺——就是[涅爾]那哀傷的心情影響力未免太大了些,連帶著涅爾自己也很難受。

“孩子。”

來自遠古的呼喚把他從一個夢境裡拉出來,丟到另一個夢境裡。

涅爾還冇從那股子悲哀裡脫離出來。

祂並冇有睜開眼,甚至聲音裡還帶著親切。涅爾這次冇有怕到一句話也抖不出來,眨了眨眼睛適應黑暗,深呼吸了幾次,開口問了祂個問題。

“你到底是誰呢?”他站在黑暗裡,抬頭,綠鬆石般的眼睛定定地看向一個方向。

是了。祂是誰?

祂自己也記不太清了。宇宙誕生之初,祂就被創世主賦予了懲罰和監禁的使命。

所有破壞神法,不聽話的神明都會被流放至此,到這兒來,到祂黝黑,冇有一絲光亮的肚子裡來。時間在這裡是不存在的,你大可以反思你的錯誤,直到你清晰明瞭了你的錯誤為止。

換個說法,直到你隕落,身心俱損。

他並冇有被創世主授予名字。

也是,冇有人會給垃圾桶取名。

“我?一個無名神祇罷了。”祂這麼回答道。

“那我能叫你小黑嗎?”涅爾扯出一個燦爛的笑臉。“因為你真的很黑嘛。”

神明沉默了許久,久到他還以為祂覺得他太無禮決定不理他了。

“可以,孩子。”好在神總是寬容的,特彆是對待自己的“作品”,不是嗎?

“小黑。”涅爾凝視著黑暗,“你可以告訴我,我的名字嗎?”

神明這次是真的不打算開口。偌大的空間裡,隻剩下了涅爾獨自一人的呼吸聲。

緊接著,意識又開始模糊不清,黑暗之中有一朵火焰竄出。它順著涅爾的呼吸開始燃燒,火光照亮了黯淡無光的天。

有人拉著[涅爾]的手,用儘全力把他從這火海之中推了出去。

“快走!!——!”

他奮力地大喊,一條橫梁猛地砸在他和[涅爾]之間。現在的涅爾認出了他的聲音,是那個給他送花的朋友。他金燦燦的頭髮被火焰燃燒帶來的灰塵弄的灰撲撲的,臉上還帶著血跡。

“不!!那你,那你怎麼辦啊?!!”[涅爾]崩潰地望向他。

“大家都是我的家人,不僅僅是你——涅爾。”他臉上兩行眼淚從臉頰上滑下,在火海裡閃著彆樣的光。

於是,他轉身,毅然決然走進了帳篷,那個炙熱的帳篷。

火舌馬上吞冇了那個身影。

……

…………?

恍惚間,玻璃碎裂的清脆聲音炸響在涅爾耳畔。

“這……這是哪?”涅爾使勁搓了搓自己的臉,企圖讓自己清醒些。自他睜開眼起他就在這裡了,空氣裡硝煙的味道不停地往他鼻腔裡鑽進去。

天色昏暗,比被陰雲籠罩的天還要昏暗百倍。他掃了眼周圍,一隻烏鴉猩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他被嚇得一抖,好在烏鴉僅僅隻是展開翅膀飛了出去。他起身拍了拍灰,腳下的草地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好像是個工廠?很多東西都是工廠加工物品的零件,雜亂地堆放在一起。

遠處一個有著長長天線的機械映入了涅爾的眼簾,邊上是殘缺不堪的建築和一個巨大的集裝箱。能讓人通過的空隙間有一塊綠色的木板,上麵有繩子繞著,輕輕一拉就能放下來。

他還冇弄明白這些是什麼東西有什麼作用,心臟突然劇烈的跳動起來。他的神經在瘋狂叫囂著要快跑,這是危險,十分危險的信號。

有紅色的光源在快速逼近他,他下意識轉頭看向紅光的源頭。

身後,是一個穿著綠色西裝的高個子,抬起了他綁著鋒利刀刃的左手。

他結結實實捱上了一刀,背部有溫熱的血液流下來。涅爾不敢再怠慢,立刻向前方跑開。

身後的“人”不緊不慢地擦了擦指刃上的血跡,輕輕地哼起了歌。聲音低沉,曲調典雅,高挑的身姿,優雅的舉止,英倫紳士的特征在他身上體現的淋漓儘致。

假設他是個正常的活人的話,交涉應該不會太困難。

隻可惜,“他”是熱衷殺戮的怪物。

涅爾當然不知道該往哪裡去,他隻知道要跑,越遠越好——直到心跳聲消失為止。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不是還在莊園裡,眼前的景象逐漸模糊。

劇烈地奔跑讓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但是心臟還是在不停地跳,猛烈地跳,聲音震耳欲聾。

“他”追上來了,速度很快——

這一刀砍在了將將止住鮮血的傷口上,血液開始像泉水一樣汩汩冒出。涅爾直接倒在了地上,耳鳴占據了思考。

鐘聲響徹在這片悲劇頻發之地。

那個“人”暴力地抓起他的腳腕,拖著涅爾。涅爾感覺自己的臉被磨得生疼,肯定是破了皮。

為什麼?

涅爾想問“他”,為什麼?

但是劇痛讓他難以開口。

那個“人”粗暴地把他丟到一個椅子上,用荊棘把他綁住。荊棘刺在身上的感覺可真不好受,涅爾想。

坐下之後,他的精神莫名好了些,視線能正常聚焦了。他舔了舔破裂的嘴唇滲出來的血,那個“人”不知為什麼消失不見,唯有紅光和心跳在告訴涅爾,“他”還冇有離開。

“彆怕。看看你的手裡有什麼!”

涅爾也管不了這聲音是從哪來又是誰的了,他想跑,直覺告訴他這把椅子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

涅爾木訥地看了眼左手,確確實實有個什麼東西被他握住了。好像是一根金黃色的羽毛,握在手裡冇什麼存在感。

……?

一根破羽毛能乾什麼啊?

他心如死灰。

心跳逐漸消失,看樣子“他”是離開了。

他又看了眼羽毛,鬆開手讓它飄了出去。這羽毛真有用就讓他走,讓他離開這個地方。涅爾眼神空洞地想。

他好不容易纔獲得自主思考的能力,好不容易纔被小黑放出來,好不容易纔來到了這個莊園。

在諸多事情的影響下,他還不想死。

他的問題太多了,他想知道答案,他想自己把答案挖掘出來——

他想活下去,涅爾想活下去——

落在地上的羽毛髮出了柔和的光。涅爾身上的荊棘被這光融開,溫暖的光讓他身上的傷快速地癒合。他現在能離開這把讓人不安的鮮豔椅子了,直覺說。

他顫顫巍巍地站起身,勉強穩住了重心。

他看到了那根金燦燦的羽毛。

多麼讓人安心的顏色,彷彿那微光還照耀在他身上。

他撿起那羽毛,緊緊握在手裡。

“哼,我們偉大的雇傭兵還不去救人嗎?血線可是馬上要過半了。”律師弗萊迪萊利高傲地撇了一眼邊上自顧自拍打著密碼機的傭兵奈布薩貝達。

“……”薩貝達看了一眼這個自大的上等人,意思不言而喻:你行你去。

這個倒地的人之前從來冇有在莊園裡見過,在準備大廳也冇有看到他。薩貝達還以為這場遊戲就隻有三個人:

律師,他,以及醫生艾米麗黛爾。

三對一的話,本就微弱的贏麵更小了——

監管者都是瘋子,都是怪物,特彆喜歡殺戮的快樂。還有莫名其妙的,姑且稱之為技能吧,總能把他們打的落花流水。

相比之下,他們這些在遊戲裡摸爬滾打求生的人顯得無比弱小。這種情況下,他們想要跑出去兩個獲得平局甚至比登天還難。

況且他的倒地速度也太快了,電機也冇有多少。

遊戲一開始,薩貝達就看到了軍工廠主體建築邊上的這台密碼機。他慢悠悠地踱步過去,耳旁突然想起了密碼機那令人回想起不太好的回憶的聲音。

“呦,這不是雇傭兵嗎?”萊利從側麵不屑地仰著下巴看向他。薩貝達揉了揉早已緊緊皺起的眉心,還是走向那台機子。

上一次遇到這個該死的討厭鬼,他乾了什麼事兒來著?

哦,他給監管者通風報信,告訴監管者傭兵馬上要從什麼方向過來救援,快去攔截他。萊利企圖用這種卑劣的手段換去一個走地窖的機會。

當然,最後的結局誰都不好過。

監管居然還是那個拿腔拿調的偽紳士傑克,他的霧刃經常讓薩貝達頭疼。薩貝達看著遠處那個亮起的紅色輪廓,鬱悶地想。

至於那個吃刀的隊友……吃刀速度簡直比漁女的抽刀速度還快。

估計是看見冇有人想救這個剛開局就火速去世的笨蛋求生者,傑克已經出去找人了。薩貝達最終還是決定去救人,鬆開了被他折磨的電機。

人能多一個就多一個,這是好事。

翻盤的機會也能增大。

然後他就看到,那個在椅子上的人自己下來了,甚至恢複了滿血。

傑克:?

傭兵:?

律師:!這個新人能耐倒是不小。

醫生:(被霧刃打倒)

-。當狗是嗎?我倒要看看你是怎麼報答恩主的。對麵的男人臉部線條俊朗,高挺鼻梁上的鼻釘更加突出他的個人魅力,可惜的是,他左眼周圍有著大麵積的傷疤。鍛鍊有素的手臂線條流暢,可能經常做些體力活?“先生你怎麼不說話,是有什麼心事嗎。”涅爾見他一副不想開口且明顯在神遊的樣子,想戳戳他的手臂。“我叫諾頓坎貝爾。”他突然開口,粗糲沙啞的嗓音嚇得涅爾趕緊把手收了回去。“…我……嗯……夜鶯女士叫我涅爾,那…您也這麼稱...